他说 漂亮姑娘 你慢点抽
你微笑 很慢了
从15岁到25岁
可能这支烟才能刚好抽完

有些事情 你非常顽固的想了好多年
毫不褪色 阳光灿烂 狂风大作
你要是一疏忽 就会恍若回到夏日
抬起头 看 多漂亮的天空
一场感冒而已
第二天 你睡醒了之后
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直到现在

我的任务NPC跟我说:“郭德纲老师说过‘远离那些不了解别人经历了什么,动不动就劝别人大度、谅解别人的人。’”

我的粉丝们常说:安安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两句话,是并列级别关系的存在。

 

转眼就是要开始的第4年。我回到国内的第四年伊始。

每这样过一年,我的脑子里就又回浮起那句老话“Every year I realize how stupid I was last year.”

今年也不例外。

我想,这几年认识我的人,其实不乏很多是对我抱着好奇的。

想知道我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变成了如今模样。

就好比梁静茹的那句“以前多不能原谅如今都能笑着说出口”,我心里那些故事,大致也是真的过去了。

因为大多数时候我已经不屑于提起了,原因并不单单是因为太过伤痛反而是说起时甚至自己都觉得会不自觉笑出声。

有些事情,有些人,真的回想起来,只会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好气的不是这个人做的事,而是气不懂自己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跟这个人纠缠争斗了这么久。

好笑的是,我相处过的这个人,有一天站在了相当旁观者的角度了,我才能看清,他的人生就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才能特别清晰地看透彻很多东西。

 

这些回忆,没有一些片刻是好的吗?当然不。

有很多很好的回忆。

譬如18年在丽水他朋友的酒吧吃过晚饭后,当时因为滴滴出现的安全事故导致晚上不能打车,两个人沿着我不记得的江名的江边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两台共享电单车。一前一后骑电动单车6公里回到酒店的那段路路灯很远,风很大,快乐很长。

再譬如在厦门穿梭在曾厝垵的巷子里吃蟹黄小笼包,炸鲜奶,烤鱿鱼等各类小吃时候牵着的手很快乐。

再譬如在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我说想看薰衣草,坐了两个小时的车陪我去看薰衣草园的人,同样也因为我想骑马而陪我跑到赛里木湖扛着低温骑了一下午的马。马儿跑过的山坡甚是辽阔,伊犁的风景甚至让我感觉文字在它们面前,是乏力而黯然失色的。下马时我的双腿麻木到感知不到地面的存在,可是那时的麻木是快乐的。那时我的肚子里,还有着我和他的第一个孩子。

而我也说不上来具体从何时开始,这些好的回忆渐渐在时光荏苒之中我和他的彼此折磨之中走了样,变了形。以至于后来分手的时候,我和他像两个困兽在同一个笼子里互相撕咬着仿佛真的想要动手杀死对方。

 

人不就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在意对方究竟有多在意自己的感受。

分手的时候却开始想要较真地去辨别过往的感情是真是假。

我其实一直是一个冷漠的人,我并不想去计较这些。

分手便是分手了。

让我又气又好笑的事情,是直到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才真实地感知到,这个我认识了4年,跟我生活在一起一年半的人,这个我曾以为无比了解的人,是这样屈服于现实的弱者。

而我一直坚信自己是生活的佼佼者,哪怕我的生活已经将我这只刺猬一样的灵魂拔光了刺。

 

那些日子再回首,只是无尽的争吵。

我从不觉得我是个尽责的母亲,也不觉得我会成为一个尽责的母亲。

因为精神状况也好,性格畸形也罢,我没有办法做好一个母亲。

这世上从来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地去体会这种复杂焦灼的感情。

我没有结过婚,但我有一个女儿。我给她取小名叫怪兽。

女儿的身世没有多么复杂,她的父亲曾是我即将结婚的对象。

当时的我们有了怪兽,到怪兽出生后的一系列繁忙以及家庭原因让我和他之间渐渐淡了下来。

他生长在富裕家庭,不懂人间疾苦。

后来的我们发现我们没有那么适合做夫妻,于是我选择了分开,我舍不得怪兽所以怪兽跟着我。

直到今天为止我和孩子的父亲都还保持着友好的朋友关系。

怪兽很聪明。

可以认识很多字,可以看懂很多动画片,可以记得幼儿园老师教的所有英文单词,可以唱很多歌,可以听几遍就背下来太外婆教她的古诗。

我很爱她,却因为精神问题而不能靠近她。

假设这世界上有任何一个人能体会当3岁多的女儿站在面前告诉你她身上的伤是你打的,但是她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她不怪你,而你却甚至不知道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的感受。

精神分裂,人格分裂。

她跟我一起生活的最后半年,承受了3岁的孩子所不该承受的所有事情。

母亲,母亲的现任男朋友。

再到后来被母亲的现任男友的不小心烫伤导致双腿重度烫伤。

植皮手术,钢钉矫正脚趾,烫伤后的皮肤恢复。

直到今天为止我都很难让自己安静下来有任何时间去思考事情,因为只要睁开眼,就仿佛时光逆流回到我冲进浴室里看到的那一幕。

当时怪兽坐在厕所地板上,两条小腿被热水烫褪去了一层皮,她没有哭,轻声说,妈妈,我的腿好疼。

去医院的一路上她都没有哭,她只是不断说着,妈妈,我很害怕。

我一直安慰她,不要害怕,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那一天,是2017年的平安夜。

那一天后的我,变得很爱哭。

大多数时候我会强迫自己去看剧,看电影,看书,打游戏。

只是不想自己分出一丁点精力想起任何一小段片段。

因为每当想起,我总是能一个人在夜里哭到哑嗓。

因为每当想起,我的脑海里,就只是那一句:妈妈,我的腿好疼。

 

会后悔吗?当然会。

后悔些什么呢?后悔自己在没有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就带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悔带她来到这个世界却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后悔让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却不能尽到一个母亲应该有的责任。后悔不能让她快乐。后悔不能像一个正常的母亲一样陪着她睡觉看电视做游戏。后悔没有照顾好她让她被人误伤。后悔自己没有魔法不能让她的伤瞬间恢复。后悔自己没有赚够攒够足够的钱给怪兽治病。

可是我从来不后悔生下她。

我很爱她,可我失去了权利。

 

怪兽住院的第二天晚上,医生说孩子需要尽快做人工植皮手术,尽快让皮肤长好起来。

我告知他时,他告诉我,他现在手上的钱需要拿去做一些投资,小孩子的身体长得很快,现在医学很发达,以后任何时候都可以再做手术。

我当时的心似乎是倏然间被人泼下了一盆冷水。

道理我都懂,可是疼是人心里的疼。

不止是为这段感情疼,更多的是为怪兽疼,我不忍心看她这样遭受痛苦被折磨。

我宁愿被烫伤的人,是我自己。

巧合的是怪兽的爸爸适逢赶上圣诞假期回了国,而怪兽的奶奶碰巧人在杭州出差。

我联络到他后他告诉我不要着急,他尽快过来,也会通知怪兽的奶奶先过来看看怪兽。

我本以为所有的事情,我承担就足够了。

随后我的外婆和母亲都来到了杭州。

我告诉所有的家人,是我自己不够注意,才会在给怪兽洗澡时候烫伤了怪兽。

可我没有想到,怪兽的心始终,都是站在我的身边的。

我不在病房时,她告诉奶奶和外婆,让奶奶和外婆不要怪妈妈,不是妈妈烫伤她。

家人勃然大怒。

事情突然就好像脱了轨的列车,朝着我所不能预知的方向冲了出去。

 

如同所有童话故事里恶毒的继母故事一样,故事的版本变成了恶毒的继父。

不同的是,怪兽还有疼爱她的奶奶和父亲。

怪兽的奶奶要求,我放弃怪兽的抚养权,仅拥有探视权,否则她不将不再负责怪兽高昂的医疗手术费用。

我在那张白纸黑字上签下我的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怪兽离开后,我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

她的生日我不敢接来自太平洋另一端的微信电话。

我总是不自主的买很多漂亮的小裙子衣服鞋子,却永远也没有寄出去过。

我自私的希望她能忘了我。

忘了在她童年时期有这样一个深爱她却没疼过她没给过她足够爱的母亲。

忘了我,忘记这些伤害和疼痛。

我总是能听表哥提起带她去哪里玩,也能看到她的父亲在她生日时给她留念的照片。

怪兽的父亲甚至反过来安慰过我,怪兽很开朗,没有因为这些伤而变得内向。

她现在英语说得很好。

她很懂事。

可是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可以不懂事一点。

 

彼时的我像个机器人一样每天麻醉在烟,游戏,电影里,不愿与人过多交流,只喜欢独处。

然后我们之间,为此有了无数的争执。

因为这些争执,我终究意识到了在这个人身边,我的精神状况永远只会往更差的方向走,所以我决意离开他。

做出这个决定时,我放弃了当时肚子里6个多月大的儿子。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因为生怪兽时麻醉过量导致对脊椎麻醉免疫的我,在那一个晚上疼得死去活来。

大多数时候我觉得我足够坚强,再疼的时候也能忍住眼泪,可是当我看到那个有躯干形体的乌青且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孩子时,疼了一整晚没有掉眼泪的我,抱着枕头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

我本以为这已经是绝望二字最极端的体现方式。

可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我经历了真正意义上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做清宫手术的时候,我的心率只有38每分钟。

医生问我,你一直心率都这么低吗,不会难受吗。

我回答,我没有检查过,但是生活上来说,并没有感觉到难受过。

医生担心我的心率无法维持正常手术进行,于是并没有进行全麻。

打过强心针之后,半麻的我做完了手术。

相较于前一天夜里的疼,我似乎是疼过了极致之后已经麻木了。

手术过后我被轮椅推回房间,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觉得眼前已经全部模糊了下去。

只是耳边一直听到有人一再问,你怎么样?你怎么了?能站起来吗。

 

濒临死亡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从来不知道,这种感觉,竟是极度舒适的。

在疼痛已经不属于感官记忆的范围之内,思维无法集中,眼睛无法聚焦的那个瞬间。

人,却是极度舒适的。

那种感觉,仿佛就是浮游于云端的上方,飘飘乎尔不知所以然。

在一片全白的闪耀光点里面,没有空气,没有思绪,没有心跳,你只是静静的飘着。

什么也看不到了,听不到了。

 

再后来我渐渐听到了辅助机器的滴滴声,再接下来是心跳声,再接下来是医生的问话。

而那一瞬间我发现,我并不想清醒过来。

这大约才是绝望二字最极端的体现方式吧。

你快要死了,可你甚至不想挣扎。

 

伴随着分开的还有许多事情。

分开前的他出轨,分开后的他骗钱,以及我们的撕咬垂死搏斗。

包括我吃药过量进了医院,他带着刀子来我家甩刀子给我看我割腕,喝酒过量后精神分裂的我。

大多数时候我能原谅的事情很有限。

最令我发笑的关于情侣之间的事情,就是对方计较谁付出的更多。

我没有计算过我究竟付出过多少,也不想再计较。

每当拿起我签下的放弃抚养权的白纸黑字的时刻,拿到医生给我的报告告诉我我以后很大概率再也不可能有孩子的时刻,看到我过去一年半厚厚一叠病历的时刻,回想起濒死的自己的时刻,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离开杭州的时刻,想起怪兽的时刻。

或许真的时光就在某个不知名的清晨我醒来的那一刻停滞了一个瞬间,我意识到,我们之间,到这里终究是要结束了。

 

曾经的互道晚安,如今通讯录里的黑名单。

 

我曾很喜欢七堇年的澜本嫁衣,曾经读书时只觉得这本书满目疮痍。

如今再回首自己的人生,又何尝不是满目疮痍。

 

你说我有故事吗?我有。

我有很多故事,多到你的酒馆喝空到打烊,我的故事也未必能说完。


评论

© _尾の本を失います_ | Powered by LOFTER